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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海,給你的是什麼樣的感覺?

是無盡巨大的黑暗,來自生物本能最深層的恐懼?
亦或是心靈平靜的寄託,潮音緩緩哄你入夢的搖籃曲?

失去工作作為生活的重心之後,我又一下子被拋到了日夜顛倒的法國時間。
在好幾個遲遲無法成眠的夜晚之後,決定沿著海邊,快意遊走。

古人說,披星戴月而行,獨行的旅人、倉促的信差,策著駿馬就著皎白的月光,在星空之下奔馳過原野山間,而今晚匆匆的,我,不是歸人,只是個過客。今天有了迅速、不需水草伺候的交通工具之後,或許旅人不需要在夜裡趕路、信差有中華郵症或黑貓宅即便只要去便利商店投遞,這樣的夜晚,濱海公路上竟是清淒不似白天的擁擠,但,千古如一的明月一樣的皎潔,甚至讓我的身影清晰的映在地面,一天的繁星,除了要應付地面的光害,還因為那輪才剛開始虧缺的滿月而花容失色....

凌晨四點,屬於秋天的獵戶座靜靜待在東方仰角45度的天空,擺好model姿勢展示他那鑲鑽三顆的腰帶,大小獵犬一隻被明月、一隻被海上漁船的燈光抹的蒼白黯淡,連最犀利的天狼都無法被明顯分辨。

我停留在基隆將到瑞濱的潮境公園,漁村還在深沉的睡眠當中,只有幾扇貼上三幅紅聯、未掩上的門裡,公廳神桌上燭火搖曳;三兩漁夫在停泊的船上理著網線;車行過港口上方一座橋,而賦歸的漁船就從橋下的涵洞緩緩駛入港,遠海的遊艇上,意外的爆出鮮麗的煙火,像是慶祝這個意外被發現的海邊美景......可還是寧靜,彷彿聽得見在潮音裡,有月光流過身邊的聲音。

這裡的海面向正東,我看見金星就懸在眼前的天際;沿路的欄杆十分靠近海,海,淺淺的黑色透明的大果凍,月光透過水波,甚至可以看見水底下的礁石;礁石上有幾個模糊的人影,以及浮在海面的螢光浮標,這些守候著獵物的釣客,在這黑色的海天之間,都想什麼呢?天就快亮了,幾艘已經豐收的漁船關了燈,緩緩滑行進入港口,船痕是一條長長的浪,從海中央緩緩、慢慢,漫步似的向岸上打來。

正前方基隆山的背後,沉睡著的九份,空氣中的水分擾動著密麻的燈光,彷彿盈滿欲掉未掉的一滴橙黃色的淚水。天空中國際航線的飛機經過一個又一個的星星,經過那些幾億年前但此時此刻才到達我眼中的光束,太遠,我聽不見正常飛機該有的喘息,但我想,那必定是一件很累需要很努力的工作,飛機默默的,平緩的飛過一個又一個的星座。

四點半,岸上有群人叮叮噹噹的下了海,身上的潛水裝備將海底照亮了一圈一圈的深綠淺綠光暈,在水面下閃爍遊走;金星爬出天海交際,從紅色漸漸轉黃,就像月亮在每天升起的時候都是紅月亮,沒幾小時爬上來就長成白白胖胖;沉默的釣客大概是受到驚擾,匆匆收拾東西離開了,遠方剩幾點還不肯放棄的漁火,一直到這裡,這裡每一刻的美景都讓我屏息,只可惜忘了帶出像機..或許這樣的美的夜色有相機沒有高超技巧也很難留影....

將近五點,穿越了海洋科技博物館的工地,停留在那個美麗的岬角,有著綿延的綠色植被,等待日出。

底下依舊有黑色河馬般巨大平滑的礁岩,一個孤獨的釣客,他孤獨的銀色摩托車停在巨大平台上,而他則沉默的佇立在礁岩的一端。


海平線上的雲霧阻饒了太陽的光線,背後的天已大亮許久,陽光未見破曉。遠天已被渲染上藍藍黃黃的色彩,緩緩滑行過平靜海面的汽船,像是劃在輝藍果凍上的一刀,不知為何的,今天的手機拍出的相片都有些油畫的味道;


初路的曙光像燃燒的火,像花,然後那顆橙黃的鴨蛋,就破雲而出,有一瞬間,那堆雲彷彿一個遠方的小島,而太陽就從那小島背後升起一般,但是因為動作太慢,來不及捕捉這個畫面,當太陽完全破雲而出的時候,海面上一條黃澄澄的大道,彷彿在歡迎你完成夸父未竟的理想,踏上,前往。


離開前,再看一眼漁村,在晨光中還未甦醒,卻有一點威尼斯的影子...



在清晨金色微暖的陽光下回到家,好久好久,沒有這樣了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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